干杯!下浩老街! 干杯!我的乡愁!
29日,南岸区下浩老街,行人川流不息。街巷弯弯拐拐,居民们从各方汇聚在一块坝子上,坝上六十张大桌摆满佳肴。这是一场宴席,一场百年老街拆迁纪念街宴。
厨师正在为街宴准备菜肴
中午,雨下不止,盘中大菜热气不减。酒倒进杯子里,映着老街的房子和居民的面孔,大家端起酒杯,一口下肚。这是一杯离酒,一杯流淌着几十年时光的记忆。
干杯!下浩老街。
干杯!我的乡愁。
宴席
在《美国国家地理》眼里,下浩老街是“长江南岸旧重庆标本”,它的深巷如蜘蛛网般依山而上,蜿蜒不平,拥有重庆老街最独特的气质。下浩沿长江而立,与渝中区朝天门隔江而望,已有百年之久。
如今,这条老街即将拆迁,居民们则以街宴,向他们生活过的地方告别。
宴席摆在下浩社区旁的坝子上,这是老街最平整宽阔的地方。六十张桌子上方搭起了雨棚,水煮鱼、夹沙肉、烧白、烩三鲜等重庆传统宴席大菜在桌上热气腾腾。
60张桌子座无虚席
62岁的彭崇军有些遗憾,他和街坊们原本计划把宴席摆在弯弯拐拐的街上,两旁就是他们生活了几十年的老房子。一条街上都是饭菜香、酒香、说话声,就好像回到了热闹的小时候。
前一天早上6时,社区工作人员和参与宴席筹备的街坊们就去菜市场采购,请来宴席一条龙在坝子上砌灶开火,忙到晚上9时,才准备好了所有半成品。在这个重要聚会上,他们希望大家都吃得开心热闹。
其实场面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热闹。除了预先参与众筹60元餐费的600位老街坊,还有更多人从全国各地赶来。没了席位,有人也守在桌旁等着和熟人叙旧;怕酒不醉,有人自己带来存了多年的好酒;也有游客,偶遇这场街宴,软磨硬破要加入进来,感受一下老街的味道……
这片距离繁华的南滨路只有几步之遥的老街,活力依然。
一名父亲带着女儿回到下浩参加街宴
寻找
下浩濒临长江,紧靠龙门浩码头,曾是连接龙门浩码头到上新街的必经之地。百年之前,就已经繁华热闹。下浩正街、董家桥、葡萄院、觉林寺,条条街巷里都藏着老店、老宅。下浩周边,伫立着一幢幢使领馆、洋行、别墅,深藏着民国时期的传奇往事。
下浩老居民夏德玉一家回访旧居
63岁的刘和源曾住在葡萄院,上世纪八十年代搬到上新街。他在老街上走了好几遍,儿时的老房子已经找不到了。“在现在的人看来,以前住的房子是很简陋破败的。但我回忆起来,就是一个世外桃源。”他说。从南山半山腰流下的溪水,在葡萄院那座四合院门前经过,在董家桥与另一条溪水交汇,形成一道飞瀑,再往下,汇入长江。溪水清冽甘甜,随时用手捧来喝。父亲是一名白案师傅,开一间小店,用溪水和面炸出的油条、麻花、馓子,香遍一条街。
刘和源在巷子里碰到了75岁的老熊。老熊激动不已:“老刘,你爸爸当年是我的干爹哟!我们都好多年没见了!”“你爸爸也擅长白案,做的烧卖简直是南岸一绝!”老刘也激动起来。
老熊说,父亲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做烧卖,就做烧卖一样点心。“我在全国各地吃过烧卖,那些东西也能叫烧卖?”他摇头。他说,父亲的烧卖里,最讲究的时候要用48种原料。里面用的肉是猪肉、鸡肉、鹅肉和虾肉混合,香味和口感都是一绝。那时,南岸人没几个不知道“熊烧卖”。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末,父亲老了,做不动了,家人各有工作,无人继承手艺,“熊烧卖”就失传了。
下浩街上的百年老店“花生大王”依旧生意兴隆
老街里有一家百年老店还在,叫“花生大王”。这家段姓花生大王,研究出用料酒浸泡花生再炒香的做法,做出了著名的“奇香花生米”,门庭若市。后来有亲戚在成都开店,前几年,段家后人又把老街的店重新开起来。现在,花生大王的花生是南岸区非物质文化遗产。
老熊找到花生大王,店里顾客盈门。他挤在人群里大声告诉店主:“我当年出去当兵的时候,你父亲就送了我一把花生米,让我把老家的味道带上。”他买了一包花生米,尝了一颗,微微一笑:“还是当年的味道。”
不散
入席,开酒,举杯。每个人都装着一肚子的旧人、旧事、旧时光,酒干了一杯又一杯也说不完。
“干杯!聚了这一回,不晓得哪一年我们还能再见面。”
“怕啥子?以后常联系,有时间就回来转转。下次见面,记到带酒!”
68岁的夏德玉一点儿也不担心,以后她回到下浩,仍然找得见回家的路。她带着一家老小在街巷里转,菜市场、豆花店、麻将馆、小卖部依然开着门,老熟人们从从容容地守着店、摆着龙门阵,人情味一点没变。
老街上藏着许多老店的旧址
夏家人曾住在董家桥21号的小楼里。这栋砖木结构、小青瓦屋面、拱形窗户的中西式建筑距今百余年历史,曾是永兴洋行的高管宿舍,当地人都称它“洋房子”。夏家住在二楼两间屋子,人口多,密密搭了六张铺。房间里有个地洞,通到后山上,但没有出口。地洞是孩子们捉迷藏的天堂。
2012年,夏家人全部搬离。如今,这栋小楼和南滨路上的米市街一起得到修缮,成为管窥重庆开埠时期文化和建筑风格的一个窗口。
除了政府的规划打造,下浩老街也在民间自发的城市更新行动里焕发出新的生命力。
下浩老街随处可见涂鸦
热爱重庆老街的敖溦,曾经开了一个名叫“我爱南岸”的博客,还和朋友一起拍摄了一族记录南岸老建筑的微纪录片。后来,她干脆搬到了老街,驻留下浩。她开着一间名叫“冻绿房”的茶室,闲闲散散地经营着,依旧为老街爱好者引路。她在微博上说:“我想我和我的乡愁多待一会儿”。也有更多的老街爱好者留下来,开起茶室、咖啡馆。他们小心维护着老房子的原貌,守护着繁华之中的市井味道。
“说是吃散伙饭,百年的故事,几十年的感情,都散不了。” 席上,几位老人说。
重庆晚报记者 谈露洁 摄影报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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